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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朝鲜半岛的南北方两兄弟都在争着上头条,且都和“太子”有关。北方朝鲜的“废太子”金正男被刺,案情扑朔迷离;南方韩国的三星“太子”李在镕在2月17日被韩国法院批准逮捕。
金正男被刺的事件在持续发酵。朝鲜驻马来西亚大使说,朝鲜不承认那个被毒死的胖男子是金正日的长子金正男。因为死者护照上写的是金哲,就是说全世界人们包括中国人,包括马来西亚警方认为他是金正男,也没用。朝鲜政府就是不承认他是金正日的长子金正男,死人不能说话,他也没法活过来证明自己的身份。
资料图:金正男的儿子金韩松
据媒体报道,前天晚上金正男的儿子金韩松,一个长得很阳光很帅气的22岁小伙子,从澳门飞到马来西亚,估计他是来验DNA以证明那就是他的父亲金正男。可是,即便证明死者是他的父亲,但某国不承认他是金正男的儿子,又能如何?(马来西亚警方又否认这个消息,或许是为了保证小金的安全?)
这件事很像韩剧里那些宫斗戏。这种豪门恩怨难道只存在于朝鲜么?韩国虽然政治制度上已是宪政,权力的交替靠选票,不可能玩兄弟间的宫斗。但在工商业领域,那些大的家族企业,内部兄弟阋于墙的惨烈程度,一点不亚于北方同族的朝鲜。
资料图:三星集团太子李在镕被捕
三星集团太子李在镕,因涉嫌向崔顺实及朴槿惠总统行贿被捕。大财阀对政治人物进行献金,是韩国政坛的一股浊流,很多年没办法根治。财阀和权力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剪不断理还乱,韩国告别军政府进入到民主宪政时期,依然如此。
李在镕是富三代,他的父亲叫李健熙,李健熙的父亲也就是这李在镕的祖父叫李秉哲,在上世纪30年代白手起家创立了三星。李在镕是李健熙的独子——独生子女的好处体现了,没有兄弟和他争产,他的太子地位不可动摇。可其他一些韩国大企业就不是这样了,儿孙众多,彼此为继承“大位”大打出手。
和三星集团同样属于韩国五大财团之一的现代集团,是郑周永先生创办的商业帝国。郑州周永生了6个儿子,老大车祸死,老四自杀。郑周永年纪大的时候,企业内部主要交给三个儿子:二儿子郑中宪,五子郑中九,六子郑中准。三个兄弟各怀心思,各有一帮亲信,明争暗斗。掀起了被称为“王子之乱”的兄弟相争,并最终在2000年三分现代这个超级财富王国。现代集团受到严重内耗。
再说说另一个五大财团之一的乐天集团,兄弟俩的争夺,简直像极了中国唐代高祖的太子李建成和次子秦王李世民之间的争位。
资料图:乐天集团创始人辛格浩(中)及他的两个儿子辛东主(哥,图左)、辛东彬(弟,图右)
乐天集团的创始人叫辛格浩。1910年日韩合并,朝鲜半岛成为日本帝国的一部分,辛格浩在日本混,娶了个名门小姐做老婆,他的妻子老婆重光初子,其舅舅是二战甲级战犯重光葵。重光葵在1932年任驻中国大使时,在上海虹口公园被韩国义士尹奉吉炸掉一条腿。1945年9月2日,重光葵以日本外相的身份,拄着拐杖,登上美国战舰密苏里号签署投降书。
由于美国占领军对日本战犯很是开恩,重光葵后来获释,再次担任外相。因娶到重量级人物的外甥女,辛格浩一举跻身日本政界和商界上层,生意越做越大。
1967年,日韩邦交正常化。辛格浩第一时间看到了商机,回韩国成立乐天制果公司,后来逐渐发展成韩国乐天集团。所以在股权关系上,日本乐天是母公司,而韩国乐天是子公司。辛格浩为了避免兄弟相争,他和重光初子有两个儿子——辛东主和辛东彬,让大儿子在日本管母公司,小儿子回韩国管子公司。
可是,大唐李建成李世民的故事重演,韩国乐天很快超过了日本的母公司:2013年韩国乐天的销售额是日本母公司的13倍。回韩国的弟弟辛东彬像李世民一样,广纳贤能,排斥家族化经营。而“太子”辛东主更像老派的辛格浩,对公司实行家族化管理。
最先挑起战争的是太子辛东主,大哥从2013年就开始偷偷增持韩国乐天的股份。这一先发制人的举动惹恼了辛老爷子,2015年1月,大哥被解除日本乐天所有职务,一下子挤出权力中心。而弟弟趁机更换日本乐天的董事,依靠外部股东支持,在去年7月接掌了母公司。
弟弟也许是做得太过分,得罪了整个辛氏家族。家族认为弟弟联合外人来对付家里人,严重挑战了韩国人根深蒂固的嫡长子继承传统。在大哥和众多辛氏家族的运作下,93岁的老爷子在弟弟上位不久,竟然从韩国飞到日本,态度彻底转变,在东京召开发布会,宣布解除弟弟的职务。
“太子”有“父皇”的加持,可是老太后——重光初子,是日本乐天的大股东,却更欣赏次子,她力挺小儿子,利用外部资源,进行强力反击。乐天集团的兄弟之战,至今没有最后的结果。
韩国现代集团的郑氏兄弟之争,乐天集团的辛氏集团之争,和北方的朝鲜兄弟争大位,有什么本质不同吗?只是战场从政治权力转移到财富场。这说明什么呢?我以为可以说明的一点是:现代企业制度和现代政治制度的建立,其实是一件很艰难的事,它要和民情、和一个地方的传统文化结合。这需要一个很长的过程。
韩国独立以后,到今天也就不过是70来年吧。上世纪60年代韩国经济腾飞的时候,国家支持大财团,就是要做大做强。企业做大做强以后它的文化基因并没有大的改变,虽然韩国的政治体制已经学美国三权分立,新闻还比较自由。这些大财团也是国际化企业,上市了,在全球各地有分公司。但这些企业又是一个东方的家族企业。
家族企业有优势也有劣势,优势是什么?在开始开疆拓土的时候,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确实有战斗力,效率很高。一旦它做大了,就必然就面临一个利益分配的问题,老板的儿子谁都有权利继承,那么围绕继承权多半会开打。这种很难避免的内耗是由家族企业本身的缺陷决定的,因为在现代企业的外壳下,企业还是一种由血统决定谁是最高掌控人。职业经理人仅仅只是家族王朝的打工者,类似古代王朝的大臣,顶多当个宰相。家族企业的这个基本构架不改变,我觉得财团内部的宫斗,还会延续下去。